二—8
作品:《弈春秋》 “再一次对局”,电脑提示道,“‘独立草莽’向您发出再次对局邀请”。看着电脑上跳出的对话框,方圆下意识的想点拒绝,每次下一盘这个习惯养成已快有 6年了,然而在按下鼠标的一刹那他改变了主意:现在是早上八点,今天他不想去图书馆。
对局重新开始,方圆将鼠标往星位上点去,奇怪的是鼠标下并没有出现黑子,反而是对面星位出现了一颗黑子,怎么回事?方圆脑子里出现一个大问号,刚才那局自己执白,对局重新开始之后应该是互换棋子的啊!他定睛细看,出了什么毛病。忽然一股狂喜从他胸口向全身扩散开去。9段!海阔天空9段!他急忙点开自己的会员信息,打开欣赏棋谱,过去的两周里他居然是9 战全胜,最近二十局15胜5负,确实是升级了!方圆按捺住兴奋的心情,关闭会员信息,回到对局室。9段的第一局,一定要一个开门红。
现在是方圆让先,“独立草莽”不需要贴目了,但双方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,刚才那局方圆胜了他足足有12.5目,这一局对方新败之余,下得非常保守,中盘之后看看落后在左边路挑起争端,攻击无功反而被方圆借机吃掉一角,黑又下了十几手,看看无处翻盘,打出“您下得真好”几字,就中盘认输退出了对局室。
方圆回到游戏大厅,马上就有人向他这个新九段发出了对局申请,方圆都没看是谁,就点了拒绝。他迅速上了qq,想找朋友分享这份喜悦。但是他失望了,这个周日的早上,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没有一个在网上,也许他们隐身了吧,方圆想着,点开小兰的对话框,打了一个问号过去,没有反应。呵呵,小兰应该正在卖早点,现在正在她生意最好的时候呢,方圆忍不住拍了自己的头一下,居然把这个都忘记了!想了一想,他给小兰打了几个字:我成为9段了!然后复制了一下又发给周意如、杨露,何龙就免了吧,他对围棋不感兴趣。
六年了,方圆在8段上下了有200多局棋,其中有100局属于六年中的第一年,那一年因为张燕的要求——“想参加定段赛进军职业你先得成为网络9段!”,他费劲心机想成为9段,所以在8段上尽挑战那些胜率不高的对手,偶有高胜率的对手申请对局他也回绝,但即便如此,他还是没能9段,后面有一大段日子他痴迷于大自然的奥秘,四五年间他一直在7、8段之间徘徊,不到100局的棋里倒有过半是在7段下的,再没有打谱,也没有做过死活题训练,但他的棋力居然就这么长着,最近半年在8段下的几十局里,他没有挑选对手,很多对手是徘徊在8、9之间的,然而他也赢了他们,可以说这个9段有很高的含金量!
大后天就是四月十六号,爷爷去世已经有7周年了,想到这里,尘封的记忆忽然又打开了它的闸门:桥洞下面,一老一小打着赤膊,赤脚坐在地上,地上铺了一张年画做的围棋纸,他们手里拿的是木块做的围棋子,老人眯缝着眼对一个小男孩说着:“孩子,别羡慕他们,围棋是世上最高贵的游戏,有了它,你就有了最好的朋友!”我终于到了9段了呢,爷爷!
那个上午,方圆连下了 6局,后四局面对四个内功在60到64之间的9段他取得了四胜一负的战绩,这标志着他确确实实已经有了9段的实力。林斐清在他下第三局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,不过她看了一会就悄悄走了,方圆并未察觉,他全部的心神都在围棋上了。下完6局之后,他离开网吧去往浙江图书馆,今天是周末,图书馆门前广场有假日书市,不过这次他没找历史书,而是买了一些围棋杂志。
围棋不仅是我的朋友,它还可以是我的战场、我的家,它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并寄托着我一部分的生命。回寝室的路上,方圆这样想着。
林斐清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4月26号中午了,13天不见,她显得有点憔悴,不过曹黎并没有注意到室友的脸色。
“你才来啊,萧云想你都快想疯了!” 看到林斐清的时候,曹黎刚好从楼上跑下来,匆忙间差点与林斐清撞个大满怀。
劈头一句砸得林斐清有点晕:“想我作什么,我又不是男的。”
“她快被那男的逼疯了!”曹黎也不多话,抓起林斐清的背包往寝室门口传达室一放,叮嘱了看门大伯一句拉着林斐清就往外走, “快,跟我去找杜靳鹏!”
一路上曹黎向林斐清细说原委,原来那个快把萧云逼疯的男生是郑恪飞。郑恪飞是浙大财经系的,他本不想再参加任何比赛,但碰见萧云之后马上就加入了浙大围棋队。两周前林斐清把萧云一个人抛在西子棋社请假去了温州,郑恪飞得以有机会送萧云回寝室,之后他每天傍晚都跑来约萧云去浙大下棋,萧云本不愿去,但郑恪飞请了浙大校队的一个业三女队友陪萧云练棋,萧云才动了心。整整一个多礼拜,都到晚上8点萧云才回来,郑恪飞当然当仁不让的做起了陪护骑士。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,萧云的自行车不知为什么漏了气,郑恪飞就提议不如走回来,自行车放浙大由他修好了再送回来,萧云想想路不远就同意了。
“黑林子那边,萧云被他占便宜了吧?”林斐清一边走一边问着,浙大与之大之间有一片黑林子,长长几百米路只有几个路灯,路边林中却有几十张石凳,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,林斐清常常听一些风骚的女生说起这个地方,一听郑恪飞的主意就知道萧云要上当。
“不晓得有没有,”曹黎想起那天晚上的事,不由笑出声来,“反正萧云跑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,那模样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呢,哈哈哈。”
曹黎显然觉得整件事都蛮滑稽的,一边讲一边笑声就没停过:“后来几天郑恪飞还来请萧云,不过萧云不理他了,任他什么方法使尽,就是不去。换一般男生也就罢了,可惜郑恪飞不是一般男生,软的不行,他就来硬的,今天周六,是围棋社活动的日子,石老师跟韩楷都不在学校,棋社现在由萧云负责,她一大早就去社里组织队员下棋了,哪知半路跑来个郑恪飞,大马金刀棋社里一坐,说要让两子挑战之江大学全体围棋手,还说让两子都赢不了就别参加什么全国大赛了!”
“所以她想着杜靳鹏了?”林斐清听到这里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,她停住了脚,“杜靳鹏也不是那小子对手啊,他可能去都不会去。”
“哪里啊,不是叫他去下,是叫他去请管理学院的学长来对付那小子,他与他们同是校队的,交换过手机号码。”
“他们比杜靳鹏好不了多少,来也没用,可能还把脸丢得更大点。”林斐清还是没动,她心里已经有主意了,“我知道有个人能对付那小子,不如我们分头去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