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5节

作品:《女奸臣杠上假太监

    “娘娘如今跪在这里,国公爷的命就能保得住了?惹皇上动怒,别说是国公爷,就连娘娘您自个儿都会有性命之忧。”小德子轻叹一声,“事到如今,娘娘也不必多言,赶紧回去吧!”
    “德公公?”夏季兰抽泣。
    “事已成定局,如今的国公府早就不是昔年境况,娘娘应该知难而退,否则那白绫可就在脖子上吊着呢!”小德子意味深长,“来人,送娘娘回宫。这脱簪待罪实在是不好看,皇上极为厌恶不好看的东西。”
    夏季兰瘫软在地,突然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。
    夏家出了事,树倒猢狲散,那些早前依附着夏家的人,早就不知去向。如今一个个对她唯恐避之不及,就如同瘟疫一般,恨不能离她远远的。
    可笑吧?
    当你风光的时候,多少人眼巴巴的凑上来。
    当你落魄的时候,多少人恨不能落井下石。
    夏季兰是被押回去的,这是要禁足了,毕竟夏家已经没人了,夏季兰即便得宠也只是一个人的恩宠,再无家人可以分享她的荣耀。
    “娘娘?”碧春低低的抽泣着,“要保重自身才好。”
    事已至此,还能怎样呢?
    “我以为只要我能分得皇上的恩宠,就能保得父亲周全,来日也许能让国公府起死回生。却没想到终究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,谁都没有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。”夏季兰跌坐在冰凉的院子里,瞧着漫天寒月光,“碧春,夏家没了,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”
    第597章 离别(3)
    “娘娘,奴婢会永远陪着娘娘的。”碧春泣泪。
    夏季兰麻木的点点头,“是啊,还有你!可是碧春,我以后还能再得恩宠吗?就算是我死,我也不能放过那些人。我相信我爹是清白的,这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罢了!”
    碧春定定的望着她,“娘娘聪慧,又生得极好,一定会再得恩宠的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夏季兰如同霜打的茄子,蔫了,“夏家没了。这一次,是真的没了。把这个消息,往冷宫里送一送吧!总不能我一个人哭,一个人为爹伤心难过吧!”
    碧春颔首,“奴婢明白!”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夏季兰就趴在地上,冰凉的寒意渗透入骨,才能让她冰冻内心的痛楚。她坚信终有一日,她会东山再起。已经是孑然一身的人,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?
    反正家里人,都死光了。
    宫里的夜,真长啊
    可赵无忧和穆百里却觉得这一夜太短,短得来不及拥抱,来不及说几句,就已经到了要分开的时候。他们什么没说,什么都没做。
    穆百里用被褥裹着她,抱了她一夜。有时候情到深处,反倒什么都不需要做了,只需要静静的相处,记住彼此的眉眼,永生铭刻。
    他走的时候,她站在身后看他,始终没有相送。
    心里头想着:自君离别后,再无人堪与之手,共剪西窗烛。
    赵无忧站在院子里,瞧着天上的日头越升越高,听着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响。她只是静静的站着,白衣胜雪,面冠如玉。
    素兮缓步走到她身后,“今日是出发的日子,公子不去城门口吗?皇上已经领着文武百官前往城门口送行,公子可以去看一看。”
    “看什么?看他走?看他离开京城,离开我的视线,可是当着那么多的人,却不能回头看我,不能给我温暖的眼神?而我,也只能装作麻木不仁,给他一个冰冷的目光?”赵无忧敛眸,笑得艰涩,“素兮,我怕自己会忍不住。”
    此生最恨离别,却又历经离别。
    多少奈何不言中
    穆百里领军开拔的时候,在百官之中没有搜到她的身影,她得皇帝恩宠可以不必上朝,不必参与礼部之外的各种仪式活动,除非是皇帝下旨。
    可她这样的身子,皇帝哪敢让她出来。
    外头锣鼓喧嚣,马蹄声响彻了整个京城内外。她知道,他走了。可她没有法子,也留不住他。
    等到城门口的百官散尽,赵无忧才出现在城门外头,撩开车窗帘子,瞧着远处的尘烟弥漫。她甚至不敢登上城楼,不敢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让人瞧出端倪。
    她只能坐在马车里,掀开窗帘的一角,去捕捉他领兵远去的尘烟。心头想着他离开之时,该是怎样的心境。约莫也会像她这样,好想好想疯狂的拥抱,抱紧了她或者他。
    鼻尖酸涩,却是无可奈何。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赵无忧道,“回去吧!”
    只能送到这儿了,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徘徊,无人可见。
    回到尚书府的赵无忧,一言不发,只是坐在梨树下,喝着梨花酒。脸上没有半点悲伤,也不见半点泪痕。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,只是定定的看着桌案上的骨笛发愣,浅酌梨花清酒。
    口齿间是淡淡的梨花清香,眼睛里却是他不断重复的容脸,一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,挤满了脑子里,心坎里。
    温故上前,“别喝了,不要命了吗?”
    赵无忧也不挣扎,只是放下了杯盏,苦笑两声瞧着温故,“我不哭不闹的,你们反倒不放心了是吗?谁说离别一定要伤心难过?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舒坦罢了!心口有些疼,喝点酒能让自己麻木一些。”
    “你的身子不允许你这样肆意妄为。”温故将酒坛子塞进素兮的手里,“你也不知道劝劝?”
    “我又不是大夫,治不好心病。”素兮抱着酒坛子,一脸的无辜。
    温故轻叹,“虽然他走了,还是会回来的嘛!”
    闻言,赵无忧斜睨他一眼,看的温故面上一紧。
    谁都知道,此行凶险万分。
    “钟铣的事情进行得怎样了?”赵无忧揉着眉心问。
    素兮道,“放心吧,这件事如今牵连了丞相府,相爷那头必定会要求尽快结案。这件事不会再跟教坊司有半点关系,等到案子解了,教坊司就能重新开业。”
    赵无忧敛眸,“我爹自然不会允许丞相府受到牵连,我只是很好奇,他会不会调查背后之人?”
    “会查到公子头上吗?”素兮担虑。
    “当日钟家的地窖外围,是东厂的痕迹,你只是负责把官银混入少许,其他的根本没有经手,所以再怎么查都查不到我头上。”赵无忧淡淡然,“最多会查到东厂。”
    素兮一怔,“若是查到东厂,又当如何?”
    “穆百里都已经出使荒澜了,皇上还能追究其罪吗?事到如今,所有对东厂不利的折子,都只能压下来。我爹应该也知道其中厉害,所以不会去触皇上的霉头。只要到时候穆百里把雪狐带回来,皇上就能把这件事一笔勾销。”赵无忧慢条斯理。
    这酒真是越来越不经喝,怎么喝都不醉,脑子里还这样清楚。
    素兮颔首,“这倒是。”
    “盯着各方势力。”赵无忧敛眸,“估计穆百里这一走,很多人都会有所行动。我倒要看看,这一次是谁那么不知死活,往皇上的跟前去凑?”
    “凑了会怎样?”温故不解。
    赵无忧斜睨他一眼,对于朝政,温故是不懂的,但赵无忧身处其中,却是脑子清醒,“皇上一心想要修仙成道,谁敢误了皇上的大事,谁就是在找死。皇上可不管你有多大价值,他要的只是雪狐罢了!所以这个时候谁想吞了东厂的势力,谁就在跟皇上作对。”
    温故道,“所以齐攸王府和丞相府,都不敢有所举动?”
    “这个时候有所举动,不是自己找死吗?”赵无忧揉着眉心,“皇上自己可以防着穆百里,但是他不喜欢听到别人的提醒。刚愎自用的人,有刚愎自用的情操,所以呢一旦摸不准皇帝的心思,就会触了皇帝的逆鳞。”
    第598章 离别(4)
    温故点点头,“无情最是帝王,这夏家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,何尝不是功高盖主的缘故?”
    “没错,皇帝若是不肯,谁都拿夏家没办法。奈何夏家嚣张跋扈,落得这样的下场,只怪当初没有急流勇退。碍着皇权,是谁都得死。”赵无忧深吸一口气,徐徐站起身来,眸色深远的落在天际。
    穆百里,等我。
    许是心灵感应,马车内的穆百里只觉得心坎里突然一抽,然后下意识的想到了她。他走的时候,她没有来,他早就料到她不会来。
    这般骄傲的人,心思城府都极深,怎么可能让自己在那样的地方出现,若是乱了方寸,乱了情绪教人看出端倪,她又该如何自处呢?
    赵嵩和齐攸王都不是省油的灯,都死死的盯着她,所以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。
    跟太过清醒的人相爱,是件很无奈的事情。因为都太过理智,理智得让人找不到爆发点,没办法突破那一层周密的安稳。
    不过这样也好,小心谨慎的人,才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里,安然活下去。
    教坊司的案子,已经落在了户部和钟铣,以及夏国公府的头上。很显然,赵无忧这一次的洗白行动十分见效,自己没有落得半点可疑之处。
    她全身而退,冷眼看着夏家被抄。将这新账旧账都算得一清二楚,她想着自己身上的血债,也早晚会有人来讨。
    时间问题罢了!
    杀得人多了,早晚也会被人杀。
    夏家被抄家的那天,下着绵绵细雨,赵无忧撑着伞站在那酒肆旁边,看着那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消失在眼前。她不是什么好人,从来都不是。
    在世人眼里,她是无恶不作的奸臣之子,是小奸臣。
    所以,她也是该死的。
    “公子,回去吧!”素兮低低的开口。
    赵无忧裹紧了身上的披肩,“都是夏日了,怎么天气还这样凉呢?”
    素兮轻叹,不语。
    赵嵩保住了户部尚书,把底下几个小官员给推了出去,这个时候不弃车保帅,更待何时呢?皇帝自然不会过问,而内阁也不敢多说。
    钟铣之死延伸出来的官银一案,就算是落幕。
    且不管当初背后之人意欲何为,此刻被赵无忧玩弄于鼓掌之中,背离了初衷,未能达到期许的目的。这变数,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。
    本来是想看赵无忧的笑话,没想到一不留神,自己被当成了笑话的一部分。
    细雨中,一切都落幕。
    而赵无忧心想的是那远行的军队,此刻也不知到了何处。数日行军,再过些日子,估计就能到金陵城了吧!出了金陵城就能朝着边关继续走,再就是荒澜。
    一声叹息,赵无忧转身朝着教坊司而去。
    温故方才说,曲云有了动静,估计就快要苏醒了。
    这都死不了,真当是命大的女子。
    赵无忧去的时候,曲云已经苏醒,此刻正虚弱的靠在床柱处,面白如纸的望着眼前众人。红姑就守在床边,温故面色微紧,似乎处于戒备状态。
    他这是怕曲云,再次出事吧!
    不紧不慢的坐定,赵无忧的脸上泛着惯有的微白,没有情绪的眸,只是淡淡的扫过曲云的脸,“该开口了吧?还需要我多问吗?”
    曲云定定的望着她,眼睛里有些空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