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、家长会(一)

作品:《沸腾(NPH)

    t市的四月总是阴雨绵绵的,一周后辛宠再次去到许家时又碰上下雨天,这一次辛宠提前在书包里备了雨伞。
    许佳乙一个人在家,给辛宠开门的时候正抱着许恃衍上周捡到的小奶猫。
    相比于第一次见,小奶猫精神了很多,毛发柔顺又整齐,看来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顾。
    男孩儿一直抱着猫咪不撒手,想带着小猫一起学习,在辛宠明确拒绝并且摆出不容商量的姿态后只能把小猫放回了窝内。
    “豌豆,等哥哥学完习再陪你玩。”
    辛宠翻看许佳乙的习题册检查错题,发现他今天的正确率很高,夸他。
    “佳乙你今天的作业做得很好啊,以后也要保持啊。”
    发现小男孩默不作声,正支着脑袋闷闷不乐,以为他还在为不让抱着小猫一起学习的事生气。
    辛宠换了个话题问:“小猫为什么叫豌豆啊?”
    小男孩提起猫咪顿时激动地回答:“因为豌豆是妹妹,我最喜欢豌豆公主了,爸爸说听我的。”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,许佳乙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把头趴在了桌子上。
    “怎么了,有什么不开心的事,可以跟小辛姐姐说说吗?”
    辛宠意识到小男孩的失落不是来自于猫咪,摸了摸他的头问道。
    小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,“我们班明天要开家长会,我想…我想…”
    小男孩说话支支吾吾的,搞得她一头雾水,“考砸了不敢让你爸去?”
    “不是不是”,许佳乙连连否认,“我们要做游戏,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会去,爸爸可能没时间。”
    “你想我去?”辛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。
    男孩使劲点了点头,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自己,就像是讨骨头吃的小狗,就差把舌头伸出来围着她转个圈了。
    “我去不太合适吧。”辛宠犹豫着推脱。
    许佳乙听着辛宠没有明确拒绝就知道有戏,扯着她的胳膊可劲摇。
    “合适合适,我已经跟爸爸说好了,明天我们不上课了,你就去陪我去吧,小辛姐姐,去嘛去嘛~”
    她被小男孩晃得头疼,想了想明天本来就安排的全天家教课,去开家长会还是给他补习功课都一样。
    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佳乙这么磨人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第二天一早许恃衍开着车载他们去学校,车停了许佳乙先下车,辛宠拿起他的书包和小水壶跟着下车。
    因为家长会的缘故,学校周边的车辆行人格外多,辛宠牵着许佳乙的手怕他乱跑。
    “许先生路上小心。”
    就在辛宠以为男人要开车去上班的时候,车门打开了,一双修长的腿迈了出来。
    在看到许恃衍穿着宽松的休闲裤时,她才意识到她刚才说错话了。
    这不是重点!
    重点是许佳乙不是说他爸爸没时间去吗,辛宠自动忽略了“可能”二字。
    辛宠突然开始扭捏起来,这种场合她一个外人跟人家父子一起不好解释吧。
    很快这种扭捏就被打破了。
    许恃衍遇上了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,似乎也是学生的家长,站在车前寒暄了几句。
    他听见许佳乙叫辛宠“姐姐”,立马一副自来熟的样子,跟着叫了一句“大侄女”。
    这可把辛宠逗乐了,看着眼前男人的地中海造型,以及大大的啤酒肚,再跟旁边宽肩腰细腿又长的许恃衍一对比,暴发户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了。
    辛宠还没乐一会儿就又不开心了,往下拉了拉衣服试图遮住腰上的“救生圈”,嘲笑自己有什么立场笑话人家的啤酒肚。
    刚才的扭捏也是自己多想,自己这幅样子站在眼前男人旁边,根本不会有人想歪。
    辛宠盯着车玻璃中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。
    许佳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是直觉小辛姐姐有些不开心,就催着爸爸快点走。
    自卑少女的脸就像t市的天气,阴晴不定。
    辛宠一直知道许家有钱,许佳乙上着学费贵的吓人的私立学校,等她进到学校里面才真实感受到资本主义的奢侈与腐败。
    一个接收人数不过二百人的小学,游泳馆足球场篮球场应有尽有,甚至还有一家全球连锁的进口超市。
    辛宠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。
    学校推崇小班教学,许佳乙的班级只有十五个人,每个学生加上两位家长也才不到五十个人,对于过分宽敞的教室来说,每一家都坐的比较分散。
    上午的前半节时间班主任要给家长分析学生的成绩,这一部分不需要小朋友参与,他们就被其他老师带去了操场做游戏。
    许佳乙一走,气氛就变得微妙了。
    老师把学生的成绩和手工作业发了下来,周围的家长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自家孩子的成绩。
    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,许恃衍又是个不讲话的主,辛宠只能装装样子看许佳乙的成绩单。
    旁边的一对夫妻似乎因为孩子的成绩下降发生了争执,辛宠不时听见一两句。
    “我不工作天天看着他谁来挣钱,你以为学费是大风刮来的。”
    “你以为在家带孩子很容易吗。”
    班主任兴许是注意到了这一桌沉默的学生家长,解答完上一位家长的问题后绕了大半个教室来到他们面前。
    “佳乙爸爸,这位是?”班主任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许恃衍。
    “我是佳乙的姐姐。”辛宠主动介绍自己。
    她怕许恃衍直接丢出一句“家教老师”,虽然是实话,但是辛宠想许佳乙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家长是“齐全”的,不然也不会求她来。
    而且“爸爸+家教老师(保姆)”这样的家长搭配也太奇怪了。
    班主任尽职尽责的讲了许佳乙最近的表现,其中着重提了小男孩英语成绩不好的问题。
    辛宠是他老师,当然也知道这个问题,但是男孩就是不爱学英语,他不愿意学,旁人也没办法。
    可能是学校这样的氛围激发了辛宠作为一名老师的责任感,她觉得她也应该跟“学生家长”好好聊一下这个问题。
    “许先生。”
    许恃衍将目光从许佳乙的画本上移开,盯着辛宠等她继续说。
    辛宠不喜欢被人直视,因为那会让她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。
    辛宠清了清嗓子说,“经过我这一年多的观察,佳乙英语成绩不好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学,甚至对它有很严重的抵触情绪。所以我想了解一下,是不是您之前有给他报过什么补习班。”
    然后逼着孩子学习了。
    后半句辛宠当然没能说出口,毕竟对方是雇主,自己一个打工的。
    “他害怕我会把他送回到美国我前妻身边。”
    辛宠眼睛正好瞥到男人手中的画本,五颜六色的蜡笔涂鸦,线条歪歪扭扭。
    她还是从这幅抽象的画中分离出了关键信息,高高瘦瘦的大人是爸爸,矮矮小小的是自己,还有一栋房子,房子外面的草地上放了一块蛋糕,蛋糕上插着三支蜡烛。
    整张画纸的最上方写着“Happy   Birthday”,与抽象的画面比起来,这几个整齐的字母显得格外突出。
    “那您会吗?”辛宠问。
    “不会。”男人盯着面前的画纸答道,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。
    辛宠想,他一定很爱他的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