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节 一张关键的照片

作品:《艳遇谅解备忘录

    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个满穷极无聊的人,但是我只是喜欢自己无聊别人,喜欢别人无聊我。当我听到别人在我耳边拉拉杂杂尽说些琐碎的小事的时候,我就本能地会觉得很烦躁。但是乌兰却完全打破了我的这个定律。别看她做起事情来干净果断,简直不像是个女人,但是跟她聊起天来,你就会发现,这个家伙其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。因为她每次说话都是完全没有重点,想到哪说到哪,说到后来,你都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什么。又或者,你会发现她其实什么也不要表达,她只是想说话而已。
    而我每次跟乌兰通电话的时候,她也是一样,乐呵呵地跟我东拉西扯,而我不知道怎么的,也一点都觉得无趣,也会不知所谓的跟她胡扯。等到挂了电话,才会发现刚才讲的几乎全是废话。
    而这次也是一样,我到后来也不知道乌兰到底在讲什么,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讲什么,只是知道两个人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的,一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之后,才把电话给挂了。
    当我把电话挂断之后,再抬头看看天空,竟然已经微微的露出点发亮的意思,一些穿着绿色制服的环卫工人也纷纷扛着扫把出现在街上。这时候,我的内心所感受到的,是一种很奇特的幸福感。我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――无论是一个什么样地人,他最大的财富。永远是他的时间,一个人所能获得的最大地权力,就是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。而人生真正的快乐,就是可以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看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。但是却令人幸福的事情上。
    两千零六年十二月二十日的凌晨,我觉得我又长大了许多,仿佛在这一夜之间,从一个男孩,变成了一个男人。
    “既然是一个男人了,那么除了理所当然的,该认识更多的美女之外,也该像个男人的样子,让那些废材们全部去死吧!”
    我在心里这样想着,站在梧桐树下振臂高呼。“无所畏惧的楚天齐万岁!”
    当我这样大声呐喊的时候,满以为一定会让我身边那两个正在扫地地大叔满怀崇仰地望着我。就算是是满怀崇仰,也该很奇怪才对。然而,他们没有这么做,他们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,只是很冷血地用扫把敲了敲我的腿,“唉,把脚抬一下。”
    经历了贾雨和钱不易地联手重压之后。依然可以傲然挺立人间的在下,被这两位环卫大叔轻而易举地就彻底击溃了,我哦了一声,然后耷拉着脑袋,可耻地败退回宿舍了。
    回到宿舍之后,给手机换了块电板,调好脑中之后,我就一脑袋扎在床铺上昏迷不醒了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才被张盛给叫醒。“喂,帅哥,你的电话都快叫烂了。”
    我这时候才腾得一下跳了起来。问道:“现在几点?”
    “我刚上完四节课回来,你说几点?”
    “我靠,不会吧?脑袋碰一下枕头就中午了?奇怪了,我都没听到我的手机响的?”
    “都要响烂了。”张盛拿起我耳边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,“你昨晚坏事干多了,你虚脱了吧你,叫这么大声,叫这么多遍,你都听不到?”
    “叫了那么多遍?”我看着张盛自言自语了一句,然后一把把手机从张盛手里抢了过来,结果就看到一长串的未接电话,倒也不是很多,也就四五十个吧,而号码全都是一个,那就是胡南。我一看,顿时有点头大,看来这哥们是真急了,我这怎么给他解释啊?
    一时间我也想出什么主意,只能赶紧跳下床铺,刷牙洗脸再说。洗漱完毕,我马上冲到学青门口拦地士,直奔片场而去。刚上的士,电话又响了,这回不再是胡南的,而是韩蓉的号码。想都不用想,我就知道肯定是胡南让韩蓉打的这电话。
    我想了想,硬着头皮把电话给接了起来,电话刚一通,就听到韩蓉一副很紧张的样子,“阿齐你没事吧?”
    “啊……我没事。”我有些尴尬地说道。
    “那就好,吓死我了,我昨晚拍了一个晚上的戏,正在家里补觉,胡南突然打电话给我,说怎么也联系上你,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。”
    “没有……我只是,只是睡过了。”
    “哎呀,你这家伙,胡南记得都上窜下跳的了,赶紧给他打电话道歉吧。”
    “好,好,好。”
    挂了韩蓉的电话之后,我坐在车上略想了一下,然后拨通了胡南地电话,结果电话一通,就听到胡南火急火燎的声音,“帅哥,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么?”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昨天我去看望的那个朋友刚好失恋,拖着我陪他喝酒来着,一喝就晕了,到现在才醒,手机我又调成了震动,所以……哎呀,总之对起了。”
    听到我这么解释,胡南也不好再多说了,只是说道:“唉,年轻人喝点酒其实没什么,但是能少喝就少喝,酒这东西误事。”
    “对,对,对,我会记住这次教训地,请原谅,请原谅。”
    “好了,好了,那快点过来吧。”
    不多时我赶到片场,远远的就看到胡南正站在那里跟别人说着话。我看他脸色还好,于是心里便放下一大块心来,摸着脑袋,装着宿醉的样子,痛苦地走到他身边,“胡导……”
    胡南看着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就带着我走进一边,坐下来之后,便问道:“说说你对剧本的想法。”
    因为钟蕊出镜地时间很短,而且她这个角色基本上是出于票房考虑而硬插进来的。因此很难出彩,原先的剧本处理得不过不失,已经是相当不错了。所以,我原本对有关钟蕊这部分的剧本并没有什么好想法。但是昨夜发生地一切,反而给了我极大的灵感,使我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。
    “想法我倒是有,过,导演你愿不愿意将钟蕊的角色彻底改掉?”
    “彻底改掉?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把她的角色放到整部电影的最后,让她跟色情作家华利的戏份做为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幕。”
    听到我说到这,胡南眨了眨眼睛。“但是在原来的剧本中,是将男主角终于恢复性能力。在雨中与女主角欢好地那一幕戏做为最后一幕戏的。”
    “没错,所以我才会问你愿不愿意。”我说着,比出一个手势,“在整部电影中,女主角一直追随着男主角,而同时,华利也一直像影子一样。在追随着女主角。两者从某种程度上,其实是一样地,他们之所以这样做,都是因为深深爱着对方。可以说,在整部电影中,几乎所有人的爱恋都是一种畸恋,只不过每一次畸恋的方式各不相同而已。正如导演你所想的那样,当男女主角最后终于成功地欢好之后,这象征着男女阴阳的青衡。象征着向正常与自然的回归。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,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我忘记了一个人,那就是华利。在整部电影里。他虽然只是个配角,但是其实他才是最为畸恋地一位,如果他没有完成回归,那么整部电影的主题又谈什么回归呢?”
    我的话让胡南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,片刻之后,他很慎重地点点头,然后说道:“你继续说下去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,当华利意识到女主角可能被小展伤害的时候,他在雨中狂奔,准备去解救女主角。然而,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,他所看到的,是躺在地上的小展的死尸,以及正在热情欢好地男女主人公,并且听着他们互相倾诉着至死不渝的誓言。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华利。因为,在他心目中,他一直他的那一套畸恋观,他一直认为女主人公所爱地认识他,对男主人公的迷恋只不过是一时的彷徨而已。而眼前的事实在一瞬间彻底击穿了华利的整个思维观念,所以他站在雨中,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,然后扭过头无声地退出了镜头。接下来,就该是最后一个镜头,而这个镜头,就是华利与钟蕊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相遇……”
    当我详详细细讲这个镜头的整个气氛,以及演员的动作,对白,表情乃至于机位,用镜都完全讲了出来之后,胡南愣了,好一阵之后,他很认真地看着我,说道:“既然你不愿意干演员,那你以后来给我干副导吧。”
    “会有机会的。”我仰起头笑道。
    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,我的这个建议确实给胡南的这部电影增色不少,但是我的出发点却完全不是为了这个,而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。钱易提供给我的资料大概有差不多六万文字,以及七百多幅照片,我这些日子没事情的时候常常会去研究,前前后后翻看了下数十遍。
    而仅从钱不易提供的资料中的文字来看,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――钟蕊是一个天生的高傲而又冷漠的动物。她从小就没有谈过恋爱,也从没有过一个真正要好的朋友,她与自己的父母的关系也一般,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评价几乎是完全一致的,漂亮,高傲,合群。她甚至从一年级开始,就喜欢没有同桌,一个人用一张桌子。
    虽然我不算是好人,但是我是个坚定的人性本善论的支持者。天生高傲还可以理解,至于天生冷漠的人,我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真的存在这种人的。所以,我坚信钟蕊的这种冷漠必定是有原因的。我为此更加细致地研究钱不易的文字资料,不过没有什么结果。之后,我就开始一张张认真看她的相片。最后我发现,除了一张相片以外,钟蕊所有的照片当中,没有一张是笑着的。
    而她笑的那张照片,是她初一时候的一张照片,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真诚,很满足。
    我一直相信,钟蕊的性格的秘密一定就隐藏在这张照片里,只可惜我不懂心理学,无法通过这张照片联想到什么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有办法可以使我更深入地了解到钟蕊的内心――既然你无论在舞台,还是在现实中,都不喜欢露出笑脸,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面露出笑脸。既然你在舞台上和现实中都不觉得快乐,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伪装出快乐。
    虽然这种快乐只是伪装的,但是只要我当时发挥得好,能够完美的营造出那种简单美好的气氛,我相信我也可以从这伪装的背后看到我所想知道的真实。可以说,我能不能在所有人,包括当时在场的钱不易都无法察觉的情形下,深入地进入到钟蕊的内心里去,就要看我这一场戏演得如何了。
    正是因为这场戏有着如此之重要的地位,所以我丝毫不敢怠慢,在跟胡南谈完之后,我马上坐车回到宿舍,在墙上贴了一张白纸,“我在补觉,在我自己醒之前,谁要是叫醒我,圆规腰斩。”
    之后,我再关掉手机,把被子将自己的脑袋演得严严实实的,做出睡着的样子。再然后,我就赶紧进入青龙戒的空间里去了。离跟钟蕊到来还有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,这大概相当于青龙戒里的两百四十个小时。而我这两百四十个小时,什么都做,我非要将这场戏练到出神入化,无可挑剔不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