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 张宏选养子
作品:《艳遇谅解备忘录》 “今天出席的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,一共还有六个人,两个是地产商,一个贸易公司的总裁,一个是江北省招商负责人,还有一个报刊主编,还有就是方藏。我给你们大致讲一下他们的背景……”
车子开出一两分钟之后,黄玄衣就从口袋里掏出PDA给我念了起来,我听她念到这里,就伸手拦住了她,“吃顿饭而已,用不用这么紧张?”
“这顿饭可不是白吃,这些人来头都不简单,两个地产商都是河西赵家的旁系,贸易公司的那个老板更是江浙苏家的直系,加上我们,四大家族来了三家。这次你代表钱先生出去,就是钱家的面子,万一出了什么低级错误,你还好说,我还不得被我哥骂死。”
我听到黄玄衣说这个,就一阵一阵的头疼,“别老钱家钱家的,说得跟国际外交一样,至于那么严重吗?”
黄玄衣似乎本来是不打算说的,见我这么不放在心上,才终于说道:“我说你是真傻,还是假傻,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算是钱先生对你一个小小的考验吗?”
“考……验?”我有些奇怪地望着黄玄衣,“吃顿饭有什么好考验的,再说今天这些人也不算是什么有份量的人物,你何必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呢?到时候反而让人家笑话了。”
“事情没那么简单,这几年来,因为全球能源价格上扬的关系,苏家和赵家都在进军能源产业,而钱家因为行业扩展,也在插手地产和航运生意。所以,这几年大家的磨擦并不少。如果今晚来的,真的都是最有份量的人,那反倒不怕了,因为最重要的任务,说话都要注意影响,就算心里有芥蒂,脸上也是照样一团和气的。真正难搞的,恰恰是这些有些份量,却又不大需要考虑影响的人物。他们心里有气就会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,说起话来自然也会比较尖锐。你太当真,他一转脸就可以说是玩笑,显得你小家子气。你要是一味笑脸相迎,你又丢了面子。所以,今晚这顿饭可不是一般的过场饭,最是考验一个人应对。”黄玄衣说着,瞄了我一眼,“吃这顿饭,你一不能丢面子,二不能丢风度,三还要维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。人家都说,中国人的办公室都只能办小事,大事全都是在酒桌上办成的。不要小看这吃吃喝喝,逢迎交际,多少大事都是在谈笑之间,就这么觥筹交错地定下来的。就像钱先生的父亲钱老先生,他在这方面的功力就深得很。他这个人事情多,寻常难得有休息时间。但是只要一有重要的饭局。他就是再忙,也一定要先卧床休息三个小时才出发。我几年前也像你一样,觉得很奇怪,吃顿饭怎么还搞得这么麻烦呢?我忍了很久,终于有一天,我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钱老先生。你才钱老先生怎么跟我说?”
黄玄衣说到这里,居然停了下来,把我给急得,“哎哟,又不是说评书,你还吊什么瘾啊,你就赶紧说吧。”
“钱老先生跟我说,我这哪是去吃饭啊,我这是去打仗啊。商场如战场,你当这商场的战场在哪?就在这圆圆的酒桌上!手里的酒,嘴巴里的话,这就是你的千军万马,一个不小心,喝错一杯酒,说错一句话,分分钟都要你用真金白银去弥补。”
听完黄玄衣这番话,我咋了咋舌,“听你这么说,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说这是钱不易对我的考验了。原来这酒桌上的学问还真是大了。”
“别人的饭有那么好吃的么?”黄玄衣白了我一眼,说道。
我笑了笑,转过头看着黄玄衣,有些暧昧地说道:“唉,虽然你现在对我凶巴巴的,可是我知道,我们家玄衣心里还是向着我,哈哈。”
“滚!”黄玄衣瞪了我一眼,把PDA收了起来,再也不愿跟我说话了。
我笑着看了她一眼,也没说什么,只是轻轻把手握在青龙戒上,在心里笑道:“钱不易的面子我先不管他,但是想让我在美女面前没面子,那可办不到。”
十五分钟后,豪华轿车抵达方藏的家中。在临走入他的客厅之前的一分钟,我进入青龙戒,要求值班灵魂推荐一个最具有商业头脑的灵魂出来。结果这个值班灵魂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给我推荐了一个人选——唐风。
因此,当我双脚踏入方藏的客厅那一刹那,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,而是我跟唐风的灵魂的融合。我已经是很疏懒,满不在乎的人了。但是当我跟唐风的灵魂融合之后,我感到我竟然变得比先前更加疏懒和不在乎。而与从前不同的是,这种疏懒和不在乎,不再是简单的本性,更是一种曾经沧海,看破风云的居高临下的心态。方藏以及客厅里的这些人,对我来说,已经从不用害怕降成了不在话下的级别。
当我带着一脸自然而然的笑意,跟黄玄衣站在方藏的门口的时候,就看到桌上的那些人转过头,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。当发现来人是我之后,又都稳住身子一动不动了,只有方藏一个人站起身来迎接我。自古以来,最是势利的,无外乎商人和老鸨。所以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,笑着缓步走了过去,朝着方藏伸出手,握着他的手,说道:“方先生,真是太对不起了,希望我没有迟到。”
“没有,没有,刚刚好。”我猜方藏对钱不易不能亲自来,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的,不过不好在我面前有什么表现罢了。我也不管这许多,只是满脸笑着直着腰跟他走到桌边,而黄玄衣则慢我半个身子的走在后面。
方藏给双方介绍了之后,我和黄玄衣刚坐下,就听到赵家两个地产商中较年轻的那一位,笑眯眯地说道:“钱先生年纪虽然轻,但是地位可高得很。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机会跟他吃饭,但是能够跟他随便派个的两个人共进晚餐,也算是福气了。”
这话说的是刺得不能再刺了,黄玄衣的眉头一动,正要说话,被我在桌底下伸手按住了,然后我就仰首哈哈大笑了一阵,笑完之后,我才说道:“各位不要误会,钱先生今天没来,可不是到哪儿泡MM去了。他是奉他老爸之命去见他的那些叔伯去了。大家族嘛,没办法,人又多,又重礼节和面子,见了一个,就非得全部见了不可,不然得罪人啊。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,这个意思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。大家要是再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,那也好办,今天大家酒少喝点,剩下的我全带回酒店去,罚他全部喝下,怎么样?”说到这里,我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,又自己笑了一下,继续说道,“至于今天来的人嘛,我自然是随便派来的,但是我身边这位可不一样。她不仅是钱氏家族的预备首席律师,更是钱氏家族里公认的第一美女。钱先生好不容从他老爸把她抢了过来,平时除了卧室和洗手间之外,是去哪都带着的。今天,钱先生把她都派出来了,你们要是还说这是随便派来的,那我怕钱先生可要跟你们急了。”
我说的这些话自然都是无聊的废话,一点意义也没有的,但是酒桌上最重要的,就是懂得如何说废话。废话说好了,比正经话要顶用得多。你看着场面上,不就是因为我这一席话,大家都笑了起来吗?
而刚才那个发言的赵家的人,这时候又笑着说道:“楚老弟年纪虽轻,却会说话得很,钱不易不愧是钱氏家族最有希望继承的成员,身边没有等闲之辈,怪不得钱家这几年不管是地产,还是航运,都做得风声水起。”
这又是挑衅的话了,不过我懒得跟这鸟人磨牙齿,于是便笑着轻描淡写地将他的锋芒避了过去,“等闲不等闲的倒没什么,最重要的是,不要等菜。方先生,干说了这么久,还是清水一杯,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招待我们吧?”
方藏听我这么说,便赶忙拍了拍手,说道:“对,对,对,听两位说得精彩,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。天下事没有大得过吃饭的,阿忪,上菜。”
菜一个一个上来,我们大家边吃边聊,气氛还算好。只是那个姓赵的,还老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含沙射影,搞得我很烦他,真是恨不得骂他两句,妈的,得罪你们赵家的又不是我楚天齐,是钱家。有本事你打电话去陇西找钱不易他爹嚷嚷去,别在我耳边跟苍蝇似的,吃顿饭都不让消停,烦不烦?
想是这么想,但是我知道今天这顿饭,我是来交朋友,不是来得罪人的。所以不管这个姓赵的怎么吵吵,我都是一句重话没说,只是巧妙得绕了过去。来来去去十几分钟之后,那个姓苏的贸易行的老总就说了一句,“小赵,你就少说两句吧。”
很显然,他说的这句话是所有人的心声,因为这个姓赵的不止是搞得我吃饭不安生,大家也被他叫得心神不宁。虽然脸上都是笑嘻嘻的,但是心里其实都恶心坏了,这个姓赵的,无论是口才还是风度都跟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,老是纠缠不休的,有意思么?
姓苏的说完话之后,这位小赵同学才终于消停,这吃饭的气氛才终于恢复正常。而这时候,我侧过脸,看了看黄玄衣,见她是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,便笑着摇了摇头。而黄玄衣看到我的笑脸,并不回避,反而正视着我,脸上满是迷惑和不解。
我冲着她眨了眨眼睛,重新掉转头,装作很认真的听在座的人说话的样子。男人嘛,都是一个死德行,只要坐在一起,碍着黄玄衣在座不好说卑鄙下流的事,就只能故作风雅,谈谈风花雪月了。我一直笑着坐在一旁,偶尔插一两句,给别人捧捧场,而更多的时间,是在望着牛排发呆,心里想,“真他妈无聊,什么时候放学啊?”
就在我百无聊赖地这么耗着,一心期待着这个鸟餐会快点结束的时候,他们突然爆出了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话题。说出这个话题的人,是那个报纸主编,他笑着用一种八卦的语气说道:“我想诸位应该知道张宏选养子的事情吧?”
“当然知道了。”又是那位小赵同学接话道,“张宏年轻的时候得了场病,失去了生育能力,而在此之前,又没有留下儿女,所以绝后。他先前收了一个养子,这个人原名叫葛放天,后来跟了张宏改名叫张放天。他的能力很强,是张宏的得力助手,在昊阳集团里地位很高,也是众所周知的张宏的继承人。但是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,张放天突然改回原名,反出昊阳集团。所以,从那时候起,张宏和昊阳集团便失去了继承人。这几年来,一直传说张宏在全世界范围内物色养子,做为他的继承人。”
“没错,就是这么回事。张宏这个人,他是走私起家,九十年代北中国与独联体明里暗里的贸易,他一个人就占四成,南中国石油,电子,彩电的走私,他也狠插了一脚。当初,中国大陆所有的走私商里,如果想抓,必须到政治局讨论的人,只有两个,一个是赖昌星,另一个人就是张宏。赖昌星读得书少,过于狂妄自大,公然与中央对抗,当然没有好下场。张宏却是个读书人,他深知富不与官争的道理,一方面向海外转移资产,分散风险,一方面与国务院形成妥协,补交了大量税收,并且在京城大撒金钱,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了。最后,终于被他险险过关,逃出生天。论总体的钱和势,他虽然不能和四大家族相提并论,但是他是单枪匹马,如果单论个人的真实财富,那些所谓的中国首富不过是个笑话,即使是放眼全亚洲,能够与他匹敌的,也不过一只手就数得过来。最重要的是,他当初是干偏门起家的,在黑道几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,他现在虽然已经漂白了,但是他对黑道的影响力依然非常之大。东北有很多公安部都觉得很头疼的黑社会头子,都是他一句话,就被迫放弃帮派,带着所有的钱财出洋。而他让出洋的那些人,公安部也一律既往不咎。很多江湖中人都说,这几年中国黑帮的很多变局都是他一手操纵,比如北方方天海取代张断刃,还有彭耀在南方的崛起,这些幕后都有他的影子。”
我听到这里,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地点了点头,不愧是报纸主编,说点八卦都说得跟似的,还真吊人胃口。而最吊我胃口的,是这个什么张宏竟然跟张盛的老爸有那么深的渊源。所以,我接下来就听得更加的聚精会神了。
“张宏今年六十四岁,从一个人的人生来讲,从两手空空混到今天黑白两道通吃的地步,也算是不枉此生了。但是就像赵先生所说的,这样一个人了不得的人,偏偏无后。自从张放天反出去后,张宏就一直在为自己的事业物色继承人。前前后后也秘密地选过不少人了,政界商界军界,甚至于学术界,艺术界都选过了,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中选。张宏出道的时候,打打杀杀的日子没少过,身上到处都是病根。他虽然只有六十多,但是身体已经不是那么好了。如果他再不趁着身体还撑得住,赶紧选人的话,那么他将来就算选上了,也没有机会去培养和扶持。到时候,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说不定就要付之东流了。所以,按道理他应该很急才对。但是奇怪的是,自从今年年初开始,张宏却反而再也没有派人四处去找人了。一直到这个星期,我们的记者才无意中发现张宏突然出现在香港,至今没有离境,而这段时间他即没有跟任何人见面,也没有任何商务行为。所以,我猜,他这次来香港并不是为了商务,而是为了选人。”
听到他说得这么神秘,就连方藏也忍不住问道:“听你说得这么真,那你应该知道,他这次要选的人是谁吧?”
这位报刊主编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们只知道他来了香港,至于他的行踪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的。只是香港记者那么多,他这么大的人物,只要一出现,肯定会被发现。而他来了将近一个星期,却始终一点消息也没有,所以我才会这么猜测。”
“哈,不愧是报刊主编,一点影子都还没有的事情,听你这么一说,倒好像是真事一般,怪不得你们的报纸那么好。”那位江北官员笑着指了指这位主编,说道,“既然如此,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这段猜测登出来呢?反正你们香港的法律那么宽松,不管多没影的事,只要加句据消息人士称就行了。”
“如果是别人,你就不是听到我在这里跟你们讲才知道这件事,而是在报纸上看到了。但是张宏,我们却是不敢的,这种人我们报馆还得罪不起。”报刊主编笑着摇手道。
这时候,我端起杯子笑道:“这么说,我就预祝这里的诸位早日中选了。”
我这话一说,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,方藏更是笑着说道,“哈哈,楚老弟,你最年轻,你最有希望。”
晚上约莫十点半左右的时候,饭局终于结束了。然后方藏就要拉大队去夜总会,我因为有黄玄衣在,所以他们就没有强拉我去。到这里,我跟他们就分道扬镳了。
从方藏的家中走出来之后,我一直在想这个报刊主编所说的事情,不是张宏找养子的事。而是张宏与张盛的父亲,方天海,彭耀之间的关系。各种各样的资料在我的脑子里汇集成堆,但是却完全难以形成条理性,我根本无法知道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。我只是本能地觉得,事情似乎不是这位报刊主编所说的这么简单。
看到我一脸严肃,黄玄衣有些奇怪地看着我,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,随口说道:“没什么,我在想我刚才有没有哪里说错话。”
黄玄衣看了我一眼,点了点头,说道:“坦白说,虽然我对你的能力一直有怀疑,但是你刚才的表现绝对称得上钱先生给你的工资。”
我看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比起初缓和了许多,看来刚才在饭厅的良好表现,很大程度地抵消了她对我的恶感。
我于是冲她笑了笑,说道:“难得你夸我。”
这时候,黄玄衣突然又问道:“你猜,那个张宏所选的养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我摇了摇头,笑道:“我只知道不会是我这样的就对了。”
“那倒也不一定。张宏这个人既然能够白手起家做出这么大的事业,那肯定是个非常人。而你这个人做事也是稀奇古怪,无迹可循,也算的上是非常人。非常人做非常事。你们两个非常人碰在一起,说不定张宏还就看上你了也不一定。”
“哈哈。”我仰首笑了笑,“那就承你贵言了,我要是真能继承张宏的家业,一定分五十亿给你。”
“我只是说你有机会,没有说你一定行,瞧你这大方的,好像钱已经到手了一样。”黄玄衣笑着摇了摇头,说道,“你要真有那么多钱,你就不会这么大方了。”
“谁说的,我给你写欠条。”我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上面就写帅哥楚天齐欠美女黄玄衣五十亿,然后PS,前提是张宏那傻老头真的把他所有家产给楚天齐帅哥。”
黄玄衣看着我,笑了笑,很认真地说道:“天齐,说真的,如果你认真的话,我真的觉得你其实可以做很了不起的事业。”
“那还是免了吧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我还是宁愿等天上突然掉一笔遗产下来。”
“得了吧你,夸你几句,你还真是飘上天了。我要是张宏,我选养子也肯定选钱先生这样的,不会选你。”
黄玄衣这一句话纯粹是无心,但是我听完之后,脑袋里却是一个激灵,“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