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大地之约

作品:《猎艳江湖梦

    夜色笼罩了大地盟,像是一片黯然,也笼罩了这个世界,大地盟在这种黯然中,漫延著不可知的愁情。
    当夜伴随著人世间的愁来临之时,人儿也相约来临。
    这似乎成为人间一种不可否定的结论。
    梦香来到大地盟的盟约院的时候,盟约院里很是冷清,这与平时不同,这个院落很大,平时是有著许多人到这里的,只是今晚一个人也没有──除了她梦香外。但冷清中又有著某种不同寻常的氛围,因为这里挂了一吊灯笼,就挂在盟约院五个亭子之最中的那一个亭子里,灯纸是白色的,雪一样的苍白,所以透出一种雪一样迷茫的苍白照著这院落的某些地方,给人以一种无力而憔悴的感觉。然而,也有许多人认为,这种色泽以及这种幽清是一种浪漫的酝酿,这多数是恋人们的扭曲心理。
    梦香就觉得这个环境很是美好,她喜欢这样,像她的衣裳一样的淡白,也像罩著面纱的她的迷茫,或说像她的眼睛的如梦如幻,像她的人给人的那一种朦胧。
    她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,人世本来伴著多的朦胧,才使得人世够人留恋。
    因著初冬,夜当寒,但在她梦香的感觉里,这寒来的太少了。
    哪怕只穿了一袭轻纱,她也不觉寒的。
    她在亭子里坐了下来,她知道有人会来这里找她。她本不必来这么早的,只是听得师傅的传话,她的心儿一直不能平静,所以早些来这里,让她的心儿早些平静──若不能平静,就干脆等。
    她也许正在等,虽然她自己并不想承认,但她的确是为一个男人而来,此时也正在等那个男人的出现。
    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为这个男人而作出这样的选择,本来赴约已经不是她的风格,如今还要等,她觉得她自己变了,是为那个叫洛天的男人而变的?
    她不敢肯定,却有些了解,自己的心是在今日后才波动很大。是的,她曾经说过不为任何男人而心动,也不会嫁给任何男人,但作为一个女人,她觉得,她应该找一个更强大的靠山。
    洛天,不但是大地盟的少主,从女人的角度看,他几乎是任何女人可以依靠的天!
    任何女人在他的胸膛里都能得到保护。
    她梦香原不期待男人的保护,只是有些时候她也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慌,因而她那恐慌的心儿需要另一种强大的温柔力量来抚平。
    所以,她来了──她,第一次,期待一个更强大的男人的怀抱!
    “让你久等了,我不料你会这么早来。”
    一个温柔而感性的声音打断了梦香的思维,她转脸看去,在淡白的光中,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在夜里对著她微笑,这笑衬著他那自信的眼神一直射入她的芳心,令她觉得这黯然的夜也跟著有了人性的极具魅力的微笑了。
    这个男人,自从她到达大地盟以来,就对她表现出若有若无的情意,她对此也并没有多大的反感,只是也从未想过她和他之间有进一步的发展,今晚的赴约,某种程度上是因了黄希平的威胁,这种威胁,只有她梦香一个人心里明白。
    男人的脸算得上英挺,但并不俊俏,单论脸部的美感,比不上希平和浪无心,但那极富个性的轮廓分明的脸膛,配上他高壮挺立的躯干,和一种油然而生的傲气以及无比雄壮的气度,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壮美,仿佛集大地的灵气于一身,构成他高山似的魄力,不可一世的霸气。
    这就是洛天!
    正是梦香要等的人。
    梦香站了起来,风掠过她的面纱,贴在她的脸颊,朦胧的轮廓给人谜样的美感。她的手轻碰了面纱,仿佛向外扯开了一下,只是她做的太不经意,犹如天成似的自然,所以并不给人刻意的感觉。
    梦香轻轻道:“迟来早来总是免不了来的,不如早来的好,也可欣赏这夜。”
    洛天走入亭子里,道:“小姐这句话说的好,只是我琐事太多,忙到现在才有空闲,否则在这里等你的,就是我洛天了。我不习惯等人,也不习惯让人等,但是对于小姐,我也许会等,哈哈,请坐!”
    他指著亭子里的石桌旁配置的四张石椅之一,自己便坐下了,梦香选择了与他相对的座位坐了下来。
    洛天道:“我特意吩咐人把这里布置了一番,你觉得还可以吗?”
    梦香如梦似的声音依旧,她道:“你也特意命令别人不得踏入这个院子吧?”
    洛天很自然地笑笑,道:“这应该是必要的。”
    梦香看著面前这个雄奇但不显粗犷的男人,许久才道:“也许。”
    洛天道:“能够得到小姐的赏脸,实在是我洛天的荣幸。”
    梦香道:“洛公子不必如此,其实是梦香的荣幸了,梦香能与洛公子相谈言欢,也是一种难得的缘份。”
    洛天一笑,突然拍拍手掌,从院门里走进一个丫鬟,用托盘托了一只茶壶和两个精美的茶杯走到亭子里,把茶壶和茶杯摆好,又自行退了出去。
    洛天捧起茶壶为梦香斟了茶,又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了,举杯邀约道:“洛天知道小姐不好酒,因此以茶代酒敬你一杯。”
    梦香拿起茶杯又放下,道:“谢谢公子盛情,只是梦香面纱掩脸,不方便受这一杯清茶,但在梦香心里已是饮著了。”
    洛天的脸呈现从未有过的失落,但瞬间又恢复他的气度与自信,笑道:“既然如此,洛天便不为难小姐了,洛天先喝为敬,小姐自便。”
    梦香感激地道:“谢谢公子!”
    洛天把一杯苦茶喝进胃里,放下茶杯,凝视著梦香,道:“洛天斗胆问一句,不知小姐对洛天的心意如何?”
    梦香道:“这个──”
    “不用说,她肯定是对你发骚了!”
    这个突然闯入的声音令亭子里的两人大吃一惊,寻声望去,原来是猪头黄希平!
    梦香一见希平,就怒道:“黄希平,你刚才说什么?”
    洛天也惊道:“他就是黄希平?!”
    梦香没有回答,希平却先一步介绍自己了:“除了我,还能有谁来参加你们的约会?”
    他走入亭子里,老老实实地坐在其中的一张石椅上,把洛天和梦香隔开,一双手肘撑在石桌上,两只手掌托著下巴,眼睛两边转,看看洛天,又看看梦香,道:“我的到来,没有打扰你们吧?呀!要不要我现在就离开?不要吗,那我就先喝杯茶了。咦,梦臭屁,你面前这杯茶给我喝吧!反正你戴著面纱也喝不了,我口渴得要命,今晚也不知是谁炒的菜,操,真咸!”
    他伸出一只手去把梦香面前的那杯茶拿了过来仰首一饮而尽,然后又看看沉默的两人,就把茶杯递到洛天面前,道一声:“喏,麻烦你一下!”
    洛天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他,他接过来又喝了,然后用手擦擦嘴,笑道:“谢谢你,看来你这人不错,你叫什么名字?”
    “洛天。”
    希平一手拍在他的肩膀,道:“我听说过你,你是水洁秋那小娘们的表哥,还听说你打架很厉害,哪天我找你打架好了。”
    “黄希平!”梦香怒吼。
    希平猛的掩住耳朵,回脸朝她道:“梦臭屁,别在我耳边放响屁,我听著难受,你以前可是很斯文的,要保持风度哦!”
    洛天道:“茶你已经喝过了,我想你应该走了。”
    希平放开掩住耳朵的双手,惊奇地看著洛天,忽然道:“你想泡梦臭屁?”
    洛天道:“你说得有些正确,但不是泡梦臭屁,而是我要追求梦香小姐。”
    希平笑道:“虽然你的用词比我有文化些,不过,目的都一样,脸皮也够厚。”
    梦香冷冷地道:“黄希平,你走不走?”
    希平又开始东张西望了,道:“哟!天黑地暗的,你叫我走到哪里去?这里有个灯笼,我正想进来拿它照路,谁知竟碰到你在这里幽会?既然你要幽会,哪能少得了我黄希平?他要泡你,你让他泡,我却泡不得?”
    “你──”梦香欲语无言。
    希平又对洛天道:“喂,老兄,泡妞大家一起来,你偷偷一个人勾引梦臭屁,这可不好,要是我们的赵二公子看见了,怕会抽刀跟你拚命。哦,梦臭屁,你说是不是呀?”
    他的脸又转向了梦香,梦香一巴掌拍打过来,打在他的猪头脸上,虽不重,响声也小,但他痛得叫苦道:“你今天打得还不够吗?”
    梦香道:“我后悔没有打死你!”
    洛天此时仿佛成了局外人了,干咳一声,有些尴尬地道:“你们,很熟?”
    “是呀!是呀!”希平连忙应道。
    梦香气道:“谁跟你熟了?”
    希平凑脸向她,道:“有个叫香香的。嗯!香香,真好,来,就香你一口!”
    他的嘴嘟了过去,忽觉得背后衣领一紧,仿佛被人抓住了,正在把他往后拖,他转脸过来,原来扯住他的后衣领的那手是“好人”洛天的。
    他一气之下,不认为他是好人了,就伸手去拍那手,道:“喂,你小子,别拉我衣服,要打架放开我,妈的,老子要亲的又不是你的娘们,你紧张个什么?”
    洛天放开了他,他就把扯皱了的衣领整理了一下,嘴里嘟哝道:“我要保持衣衫整齐,男人要在女人面前保持体面的形象,你别损坏我的形象,要打倒你的竞争对手,也不用贬低你的情敌嘛!”
    洛天再一次怀疑地道:“你真的是四大武林世家的那个黄希平?”
    希平正经地道:“请你在‘黄希平’这三个字前面多加两个修饰词:拳王、歌神。”
    “咚”的一声,梦香的手背敲在他的头壳上,就听得她道:“狗屎、猪头、色狼、无赖,这些都加在你的名字前面,你这混蛋!”
    希平摸摸头,猛的道:“斯文点,斯文点!”
    梦香气道:“在你面前,谁都斯文不起来,你给我快点滚,见到你,我就生气。”
    希平笑道:“如果你让抱月嫁给我,我就滚,不,是走!”差点说错话,他倒抽了一口冷气!
    梦香扭脸一边,哼道:“别想。”
    希平道:“那我就坐在这里看你们谈情说爱,顺便做你们的爱情顾问。两位红男绿女,有什么你侬我侬的,请快快说吧!说完大家好回去睡觉,你们不觉得这天有点冷吗?嘿,真的耶,好冷,梦臭屁,借你的手儿一用!”
    他就去拿梦香的手,梦香猛然缩手到背后,竟似小女孩撒娇似地嗔了一声:“不借!”
    “干嘛这么小气?我们也拥抱过了,还亲吻过,而且,我的光身你都看个够了,就一个手儿,也不给我握握吗?”
    梦香气得面纱微扬:“你──”
    洛天惊讶地看看希平,接著盯著梦香,道:“小姐,你和他──”
    梦香急道:“洛公子,不是这样的,他撒谎!”
    希平道:“我什么时候撒谎了,老子说的是大实话,你敢说你没让我吻过你的小嘴儿?”
    梦香怒视著希平,就是没话可说。
    洛天突然道:“即使被你吻过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我敢肯定你是强吻梦小姐的。”
    希平仿佛找到了知己,大是开心道:“正是,正是,虽然是强吻的,她的初吻也总是老子的。哈哈,洛天,你要泡梦臭屁,我也一样,咱们就来个公平竞争如何?”
    梦香刚想发言,洛天已道:“我接受这个挑战!”
    梦香怒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    希平摆摆手,对洛天道:“我和你打个赌,我们在这里打坐半刻钟,谁先动谁就放弃梦香,你说如何?”
    洛天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希平忽然笑笑,道:“你会输得很惨,哈哈。”
    笑罢,他转脸盯著梦香,两眼邪邪地挑逗著她,直到她转脸不敢和他对视,他突然伸手抱梦香入怀,梦香惊觉,要挣扎时已是迟了,他的嘴已经覆上她的双唇,隔著面纱吻著了她!
    洛天暴怒,一掌击在石桌上,石桌碎塌,发出巨响。
    希平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,只是抱著挣扎的梦香继续强吻,而在此期间,洛天竟坐了下来,看著面前的两人,一声不吭。
    当希平的嘴离开梦香的唇,那面纱已经有几处地方湿润了,眼泪从梦香的双眸渗出。
    希平回首对洛天道:“你的忍耐力很强,但你还是动了,然而,这次算你赢。”
    洛天不言语,仿佛不屑与希平说话,他把双眼也闭上了。
    梦香早就变得安静,此时希平不吻她了,她还是静静地伏在希平的胸膛,胸脯起伏得厉害,嘴儿的气透过面纱呼在希平的颈项。
    希平又把她抱紧了一些,道:“如果你让抱月跟我,我就让你和洛天好,若你阻止我和抱月之间的事,我只好把你收纳了。”
    梦香娇喘道:“放开我。”
    希平道:“你如果答应我,我就放开你,而且永不碰你,怎么样?”
    梦香沉默,泪眼仰望他。
    希平俯首吻去她的泪,道:“还是这么强?”
    梦香首次露出委屈的眼神,有些哽咽地道:“我不答应你,你不是好人,我绝不答应!”
    希平有些失落地道:“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,但抱月喜欢的就是我这个坏人,你和她都是女人,你何必为难她?且同时你也让我为难了!”
    梦香略微地挣扎,道:“你知道什么?”
    希平道:“我什么也不必知道,我只要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,我就必须得到。你再动,我就抱你回我的房间,别以为我不敢,回到房里就让你替我生个儿子!”
    梦香怒吼道:“我杀了你!”
    希平虎目一瞪,抱著她,站起来就走,刚走出亭子,后面一声怒喝:“黄希平,放下梦香!”
    希平站定身,抱著梦香回转身来。
    洛天又道:“你输了,就该滚回疯人院,你是个十足的疯子!”
    希平邪笑道:“咦,我怎么忘了还有你?没错,我是输了,我该退出的,差点不讲信用了。唉!做男人真难,做什么事都要讲信用。反正你也挺有耐性的,再多等一会,我和梦臭屁说几句悄悄话就走,你可以继续泡她,哈哈。”
    洛天本已站起来,此时听得希平如此一说,想了想,又坐在石椅上,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了──果然是成大事之人。
    希平在梦香耳边道:“你是我遇到的最美丽的女人,或许水洁秋能与你一比,我很想得到你,但我打赌输给了洛天,所以决定放弃。在那屋里我吻了你的嘴儿,这是我一直怀念的,刚才虽吻了你,却是隔著面纱的,我此刻只想最后一次吻你!”
    “不!”梦香哭喊道。
    但希平的手已经掀开她的面纱,吻落了她的红唇──
    此时梦香正背对著洛天,所以洛天并不能看清梦香的脸──他只知道希平又在吻梦香了。
    唇分!
    纱落。
    “我曾经说过要报复你,这就是我的报复,我对女人的报复,向来都是很温柔,但这种没有伤口也不见血的报复,却能使你恨我一生!”
    梦香流著委屈的泪,颤音道:“你刚才说最后一次吻我?”
    希平点点头,很认真地道:“嗯!最后一次!”
    梦香突然怒道:“放开我,你这混蛋,既然如此,还抱著干什么?”
    希平凝视了她一会,伸手再次拭去她的泪,放开了她,转身走了两步,忽觉后背一阵剧痛,整个人向前突扑,扑倒在地,久久才能站起来,慢慢地转过身。
    他举手擦了擦满脸的尘土,盯著梦香,道:“你出脚太轻了,应该还可以重一点的。”说罢,他又转身,准备离去。
    梦香道:“没有我的允许,你这辈子别想得到抱月,你对我所做过的一切,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。你回来,是男人的,就堂堂正正地和我打,别总是趁我不注意时乱抱,你这大色魔,喂,你听到没有?”她已经失去方寸了。
    “真不想重复,唉!我都说了多少遍,我只和女人在床上打架──但是,你想和我打这种架吗?”希平没有回来,因为他知道梦香不会是想打床上的妖精架,所以,他走了。
    走出盟约院,折了几折,忽然,他惊喊地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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